二狗不愿意回马车,就小丁丁外露地坐在周秀春的腿上,用树枝挑着裤子,非要自己烘干。
过了一会儿,小家伙突然问道:“你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出门,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吗?”
周秀春身子一僵,二狗马上道:“我说对了,是吗?”
周秀春沉默不语。
二狗又接着道:“我爹说过,心里没鬼的人,就不会怕鬼。”
周秀春终于有脸说话了,反问道:“那你刚才为什么怕鬼?”
“因为在下车之前,我已经尿在裤子上了。”
周秀春:“……”
“我很诚实对不对?”
“对。”
“那我是个好孩子吗?”
“不是。”
二狗:“……”
又沉默了一会儿,周秀春突然道:“想听故事吗?”
“嗯。”二狗点了点头。
周秀春微微吸了口气,道:“从前有一个人,他胆子很小。有一次,他的朋友找他帮忙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二狗打断了周秀春的话,转过头,大眼睛眨巴眨巴道,“从前那个人,就是你对吧?”
“为什么你要这么急着表现自己的智商?”
“什么是智商?”二狗问道,“你有智商吗?”
周秀春内心泪流满面,凄然道:“原来是有的,但自从遇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人之后,我觉得我的智商大概是被狗吃了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二狗老气地叹息了一声。
“唉……”又不知哪里,跟着也叹息了一声,还接着说道,“现在的人已经不讲礼义廉耻,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,一个人一辈子若是能交到一两个能互相信得过的朋友,当真是比金山银山还弥足珍贵,人生不易,宁辜负自己,也不可辜负那些信任你的朋友啊!”
陈平安从车上走下来,盯着周秀春,眼神很温暖。
“朋友……我们不是朋友吗?”宁采臣的话,在周秀春的脑海中转啊转的,周秀春望着陈平安,内心无比纠结,可还是点了点头,心里有愧道:“您说得对。”
陈平安笑了笑,从周秀春怀里把孙子抱回去,又说:“此去京城路远,路上虽没有山贼,不过像今晚这种闹鬼的地方应当不会少。天下之大,真正安全的地方却没有几处,便是到了京城,也难保就能安生度日。这位小哥,依我看,你最好还是回去找你的朋友,以你现在的道行和江湖经验,去哪儿都危险,倒不如和朋友一起,也算互相有个照应。”
周秀春这下不乐意了,笑着问道:“胎息境界,也算道行低吗?”
“胎息?”陈平安又笑了笑,然后伸手一指前方,道,“你看看那儿!”
周秀春抬眼望去,那寺庙方向,却没什么动静。
正奇怪,忽见一道白光从庙中升起,霸道得难以形容的刀气,宛如雷霆般直射云霄,划破盘踞在寺庙上空厚厚的云层——一抹阳光洒下,眨眼间,居然天亮了。
周秀春哈出一口冷气,震惊得脑子都短路了。
陈平安摸了摸山羊胡子,微微笑道:“悟道,才算起步呢。”
……
……
“他不是峨嵋派的。”蔡胜祥回来的时候,周秀春已经走了,他坐在马车上,神情有些疲惫,对陈平安道。
陈平安问:“为什么呢?”
蔡胜祥道:“一来,峨嵋派的人,不会不知道我;二来,峨嵋派的人,不会自称嫖客。”
陈平安补充道:“三来,要是峨嵋派的人,就跟你一起冲进去了。”
“倒是不要跟我冲进去的好……”蔡胜祥说着,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,“妈的,昨天差点死在里面!”
“看到了,连玄天十三刀都用出来了。”陈平安说着,递给蔡胜祥一颗药。
蔡胜祥奇怪地接过来,问:“周秀春给的?”
“给了足足三瓶呢!”陈平安从怀里拿出三个小木瓶,呵呵笑着指给蔡胜祥道,“这瓶是治疗内伤的,这瓶是治外伤的,这瓶是解毒的,这么好的药随手就送人了,真是败家啊……”
蔡胜祥拿过一个瓶子,看了看上面刻的“金创药”三个字,眉头微皱道:“看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,字却写得这么难看,比我手下那些千户差远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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