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荒漠,仿佛都有了说不出的生气。
某个沙丘上,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多的男人,遥望着东方。
站在这儿,能看到不断有烟火升起,他那张骇人的脸上,慢慢浮上一抹笑意--暂且称之为笑意吧,尽管比魔鬼还要可怕。
刀光一闪,藏在了手肘后,男人转身向西,飞一般的走去。
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话,肯定会很惊讶:身材这么魁梧的人,在奔跑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轻盈的步伐,就像幽灵那样,很快就消失在远方的夜空下。
当最后一朵烟花腾起时,林舞儿睁开了眼睛。
烟花?
我怎么会看到了烟花?
她在昏迷过去后,因为记挂着某个人、某条狗,也舍不得彻底昏迷,潜意识内始终清醒着,知道自己就在罗布泊内,千里无人烟的绝境。
所以在刚睁开眼看到烟花后,才会感到惊讶。
接着,她就觉得身子不再冷了,而且那种要命的饥渴也没有了,浑身暖烘烘的,就像裹着棉被坐在火炉前,旁边摆着美酒,烤鹅……
“哞!”
一声骆驼的低低鸣叫声响起,林舞儿盯着烟花腾起地方的眸子,微微转动了下,然后借着月光,就看到一条嚣张的狗子。
如果一条狗子能像人那样,趴在驼背上,身子还盖着御寒的毯子,好像大爷似的随着骆驼起伏的身子,微微的摇头晃脑--这要是算不上嚣张,那什么才叫嚣张?
有什么样的狗子,就有什么样的大哥。
林舞儿看到了陆宁。
陆宁也在低头看着她。
她就被他横抱在怀里,身子被裹的好像个木乃伊似的那么严实。
四目相对,没有谁说话,只是就这样定定的看着。
有时候,有些话根本不用非得说出来,两个人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。
足有三分钟后,林舞儿才笑了下,声音仍旧有些软绵绵的说:“你欠我一条命。”
陆宁没有否认:“是,我欠你一条命。”
“但我不会让你去偿还。”
林舞儿又说。
陆宁点了点头:“我不会还你。”
林舞儿笑的更加好看,轻声说:“因为,我们是兄弟。”
“我们是兄弟。”
陆宁就像个应声虫那样,总是顺着林舞儿似的话往下说。
“兄弟的秘密,就是你的秘密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。”
“兄弟想知道,我们怎么会坐在骆驼上,你就得告诉我这是为什么。”
“因为有人,就像你这样傻那样,为了找我来到了这鬼地方。很幸运,他们找到了我,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。”
“你说的不错,其实我就是个傻瓜。”
“那么我也是个傻瓜,因为我们是兄弟。”
“好了,不跟你打机锋了。说点现实的,就算遇到来找你的人,你能保证我们能活着走出去?”
林舞儿一点也不习惯被包成大粽子模样,还被男人抱在怀里,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,转移了话题。
“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的苦,在走出罗布泊之前。”
陆宁的口气很大,全然忘了他就在不久前还差点变成干尸。
林舞儿眼眸流转,轻笑道:“哦,仅仅是不会受苦,没有享受么?”
陆宁问:“你想要什么样的享受?”
“比方--”
林舞儿想了想,才说:“在这荒漠中,开一场篝火晚会,好多人围着跳舞,我们在旁边喝美酒,吃烤羊……这是我当前能想到的,最好的享受了。”
痴人说梦。
如果有人听到林舞儿说出的这番话,肯定会怀疑她脑子会不会烧坏了。
这儿是死亡之海罗布泊,尽管他们早就远离了死亡中心,可依旧前行数百公里无人烟的,怎么可能会出现篝火晚会?
陆宁抬头看了眼东方,才说:“今天不行了,因为天快亮了--不过,我保证到了晚上,你就会看到。”
“骗我呢。”
林舞儿撇了撇嘴。
陆宁摇了摇头,很认真的说;“没。”
“那好,我可就当真了啊。”
林舞儿张嘴,轻轻打了个哈欠。
陆宁说:“你先好好睡一觉,最好是睡到晚上,到时候我会叫醒你,来看篝火晚会。”
“嗯。”
林舞儿低低的嗯了声,很快就睡了过去。
其实,她很想跟陆宁说说话。
只是当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松懈后,无比的疲惫就潮水般把她淹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