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寒室简陋,请各位将就下。”
张衢亨嘀咕了一句:“偌大的农场主,也忒节俭了。”
艾普说:“不得不节俭啊,别看农场这么大,顾着七十来人的温饱还够,再加上日用之物就捉襟见肘了。不少年轻人都到了适婚年龄,戴泽提亚狼多肉少,不给他们存点聘礼,是讨不到媳妇的。”
“早就听说艾普先生是元道盟的大家长,没想到隐退后还是这般体贴后辈。”
四下里都是聪明人,王佩离没再藏着掖着,直接说明她已知道其身份。Erin孙和张衢亨已被提前告知,两人都没表现出惊讶,其实两人就算是刚知道安先生身份也不会有多少惊讶,他们俩并不知道艾普·迈特是何许人。不过,两人本着多说多错、少说少错的原则,聪明地选择了沉默,由王佩离全权代理。
艾普的表现也很沉稳,脸上没半点异色,平淡地说:“艾普只是当年的一个代号,不提也罢,你们还是叫我安先生吧。这帮孩子都是苦命人,没个大人帮衬,在社会上是要走弯路的。元道盟解散前没少做错事,给大家添麻烦,所以,不能让这些年轻人再做错事了。”
对于他的平静,王佩离有些诧异,他像是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元道盟曾经的首脑人物藏身在这里。她又问:“您的意思是说,这些投奔您的都是元道盟的人?”
安先生说:“对啊,老子又不是慈善家,自个儿家儿孙还管不过来,管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干嘛?卡尔是第一批追随阿——迈特的人,曲荻的父亲是元道盟的头目,还有那个冒冒失失的洪季,父母都死在武盟手里,难为他这么些年能把仇恨放下……”
三人都没想到安先生这么轻易地便将迈特农场的秘密说了出来,他们刚才一路还在想辙套话,这下反而一时无话可说了。
安先生看出三人的惊讶,便说:“其实我们栖身在这里的事,老天师和葛鱼服他们都是知道的。为了保全我这老头子,我那不肖徒弟还加入了特人科,任人驱使。只不过,我不想告诉卡尔他们罢了。若是他们知道我和武盟妥协,甚至做了些背离元道盟的事,他们会觉得面上无光的,说不定还要骂我胆小鬼。”
三人更加惊讶,其中王佩离想到:既然老天师知道迈特农场的底细,将我们送来就不是为了调查这里的虚实,恐怕是卡尔隐瞒的那个秘密。曲荻仍在房间里调制柠檬薄荷茶,她并未表现出惊讶,说明她早就知道安先生隐瞒的事情。
像是在为自己辩解,安先生又说:“江湖这么大,藏一个人还容易,要藏这么些人终究不是办法。要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,躲着不是办法。所以,我在元道盟分崩离析的时候就当了叛徒,和武盟达成协议,让他们睁一眼闭一眼,叫我收拢这些没着落的年轻人,过几年太平日子。等他们成家了,再到江湖里蹦跶,那就是他们的事了。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,你们就别问了,我羞于出口。”
曲荻端上来柠檬薄荷茶,这是用柠檬汁、蜂蜜和捣碎的薄荷叶冲调的,已提前滤去残渣,冰凉爽口,正适合在燥热的戈壁里饮用。安先生喝的是瓦罐煮出来的砖茶,黑乎乎的又带着浓重的苦涩味,像是一锅汤药,照他的说法就是:“上了年纪,肚子受不了凉东西,会拉稀的。”
王佩离放下茶杯问:“我们的来自,艾——安先生想必已经知道的。”
安先生爽快地说:“借车而已,小事情。明天早上,我就让卡尔载你们去奥依。”
王佩离又说:“其实,将我们送到戴泽提亚,是老天师的意思,但他并未说明此间的事。起初,我以为老天师是要我们来拜会安先生。现在想来,老天师应该有别的意思,比如地下室里的……人?”
打进来农场,王佩离就放开神念探索。由于她的神念并不算强,只能覆盖方圆百米、穿透地下一米,直到走进平房,她才发现房子下面的猫腻。起初,她以为是菜窖,但她从超过一米深的阶梯和其上清晰的足印判断,这并非菜窖,于是就赌了一把。
显然,她赌对了。安先生说:“差点忘了,王仙姑是修行者。我还以为挖个足够深的地窖就能瞒过你们。其实,得知你们来时,我便知道这个秘密是瞒不住了。不过,作为交换,我可否请仙姑帮个忙?”
他没等王佩离答应就对曲荻说:“你去把亨利带来。”
曲荻应了一声,刚要走,忽然回头做恍然大悟状:“对了!安先生,您说让卡尔明天载三位贵客到奥依,可是他今晚要巡夜啊!疲劳驾驶可是不安全的。”
安先生促狭地笑笑说:“那就罚他到奥依给你买件礼物回来,把他的零花钱都花干净。”
曲荻脸微微红,开心地答应了一声,匆匆去报信了。
两位八卦的女人同时摇摇头,对洪季表示由衷的同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