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这地软绵绵的还在颤,还发出杀猪般的呻吟:“大姐,就当我刚才吃你豆腐不对,你也不能这么拿我当垫背吧。”
Erin孙腾地弹了起来,一看屁股底下,龚行慎五体投地地趴着。她莞尔一笑,扶起龚行慎说:“看吧,不是不报时候未到——”
看到龚行慎被鲜血浸透了半边的上衣和苍白的脸色,她的笑容倏地僵住了。
“你……还好吧?”
龚行慎抬手拍打胸口,手到一半,忽地慢了下来,轻轻落在伤处,拍了两拍,疼得脸都有些扭曲了。接着,他讪讪一笑说:“死不了,瓜儿以前在同一个位置捅过我一剑,结果没能捅下去。还在我胸口留下一道剑气,然后霸气侧漏地说,我这条命是她的,她不杀,没人杀得了我。她还真是说一不二啊……”
“哦……枉我还担心你了两次……”
“对不起,我实在想见她一面。”
周遭云气缭绕,如梦似幻。
有一条直通笔柱峰的云路,踩起来软绵绵的,像是踩在棉花上。两条颀长的身影,女人扶着男人,在云路上踟蹰而行,沉默无语。
这次是龚行慎打破了尴尬的沉默:“你跳崖不会是为了殉情吧?”
Erin孙白了他一眼说:“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一个人扔这儿,那么明显的提示,我再瞧不出来也别当记者了。第一,现实情况下,云层的高度是一致的,可是爬到第九门,云层距离山顶只有二十来米显然是不对的。这要么是穷图偷工减料,要么就是别有用意。
“第二,你特意让我站到石碑后面,我的第一反应就是,你干嘛要我躲到那么糟糕的地方,离悬崖那么近,说不定我会一跤跌下去。可是,如果悬崖底下是安全的,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。
“第三,我等你那么久都没被宣告游戏失败,说明你压根没死。再结合抛却三尸的注释,那就很容易解释了。三尸在此借指肉身,石碑后恐怕就是抛却三尸得长生的平台。那位死等等死在这里的前人,可能是没参透这一步,所以没能跳下来吧。”
“我猜他跳了下来,结果死在了这里。”
云路尽头,就是笔柱峰了。就如远处眺望的一样,笔柱峰垂直于地面,陡峭得几乎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。
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,龚行慎又说:“他一定是体力不济,攀不上这峭壁,认输又不甘心,只能困死在这里。”
“那要到天宫,只能攀岩上去吗?”
龚行慎点了点头,提起一口气,扒住岩壁上的凸起,向上爬去。才爬了五米,就被凸出一截的岩石挡住了去路。他用力一纵,结果崩裂了伤口,一吃痛就摔了下来。
Erin孙扶住龚行慎说:“要不还是不爬了吧,这山峰起码有百米高。”
龚行慎瞥着她背包里插着的竹竿说:“竹竿借我使使。”不等Erin孙答复,他就抽出竹竿,再度攀上峭壁。
连着提纵三次,配合竹竿的支撑,爬上了十米高,又一着不慎滑了下来。刚滑下来,龚行慎再度爬了上去。连续尝试了三次,最高爬了二十米,最终还是宣告失败。
他气喘吁吁地倚着峭壁坐下,血水混合着汗水,湿透了衣衫。
Erin孙挨着他坐下说:“你是接着死磕还是认输投降啊?”
“长这么大,我还没半途而废过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Erin孙咬着红唇,下定了决心说,“你的故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吧。”
龚行慎嘿然一笑,悠悠点头。
“真倒霉,我才认识你三个月。不然,或许能够亲身领略你传奇的一生。”
“传奇吗?”龚行慎干笑着说,“应该说见过的人都很传奇吧。”
“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武?什么时候改的名?什么时候认识的葛家大小姐?还有,你刚才是不是傻,葛家大小姐都不记得你了,表现得那么卑微有用吗?而且,口头占个便宜有意思吗?”
龚行慎怅然道:“那不是占便宜,她本来就应该姓龚的。因为……从遗传角度讲……她是我的女儿。”
Erin孙差点惊掉了下巴,嘴巴大张了半天,才结巴着说:“这、这、这信息量太大了。”
龚行慎满脸疲惫,挪了挪身子,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说:“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Erin孙忙从背包里掏出小本子说,“让我记下来。”
“可是,这里的东西又带不出去。”
Erin孙讪讪地吐了下舌头说:“这不是职业习惯嘛。”
“那我可说了啊。”
“嗯嗯。”
…………
故事很长,长到Erin孙再醒来时,笔柱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,龚行慎已不见踪影。
她等到被登出虚幻世界,都没能再看到那人的身影。
一众人又在托托米亚等了三天,依然没等到他苏醒。
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,这段故事到了尾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