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叁伍更不含糊,好整以暇地将一条扫帚当成了花枪,耍得如游龙,还能戏凤。灰土渣子、唾沫星子、碎纸屑子,仿佛被抖开的陈年地毯,一股脑地扑向罗祠山,逼得他不敢近身。
“你敢不敢换样兵器......”罗祠山忽然退出十步,点指戚叁伍,“太脏!”
戚叁伍把扫帚一横说:“我穷!”
说着,两人又交锋在了一起。这一番,罗祠山急了眼,顶着灰土欺身上前。啪,一掌拍在扫帚头上。顿时,扫帚头着起了火来。
“那我替你换!”罗祠山一抖宽袖,震起满身灰尘,“咳咳......”
戚叁伍提着火扫帚,坏笑着看向罗祠山头顶的方士巾。
罗祠山意识到不好,捂住方士巾,声音微微发颤:“你、你要做什么?走开,不要,滚,找死......”
不一会儿,空气中弥漫起了头发焦糊的臭味。
丁潜和保安们大张着嘴巴,再次见证了你追我赶的一幕。
敷好烧伤药的张四爷,像落败的公鸡,不再梗着脖子。他叹息一声说:“都说四十年前的江湖,有两座奇峰。一座是二门,另一座还是二门。师徒两人,就是一高一低,两座奇峰。伫立在江湖上,无人不去仰视。当年,我还以为能和低的奇峰平视。尤其,最近十年,仿佛觉得自己能够俯视了,结果还是仰视。都是老头子,凭什么戚叁伍还能这么威风。”
孔八爷说:“那老头子现在还把二门天下第一挂在嘴边。”
张四爷说:“二门天下第一,确实啊......只不过,仅仅是天下第一。”
半截扫帚,断口处焦黑,微风吹过,火星忽闪。
“下一招看你怎么挡。”罗祠山的方士巾早已掉落,被烧得卷曲的头发胡乱披散着,看起来极其狼狈,眸中恨意越发炽烈。
戚叁伍将焦黑的扫帚头按在地上,徐徐拧动,压灭余火:“我干嘛要挡,你根本打不到我。要想赢我,就不要藏着掖着了,把玄空符箓使出来吧。”
罗祠山眼眸扫过周围的看客说:“玄空符箓只是凌空画符的戏法。”
以丁潜为首的观众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,纷纷低头看着脚尖,或......啤酒肚顶起的纽扣尖,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“以前,我总觉得你们有个毛病,就是太把面子当回事。现在才知道,原来是我多虑了。你们早都无懈可击咯!”戚叁伍说,“你知道拳头场吗?”
“什么东西?”罗祠山感到莫名其妙。
“那你知道二门天下第一吗?”
罗祠山嗤笑道:“你说笑呢?”
“我师父在世的时候,什么上九门、下九流都是狗屁。因为我们二门凭着天下第一的名头,随处可以横着走。那日子,可真是逍遥啊。”戚叁伍颇有忆往昔的怅然,“江湖人这么抬举我们,全赖我师父的拳头场。说明白点,就是一个领域。在这个领域内,我们的反应速度可以达到最大。只要有人进入拳头场的范围,就只有挨拳头的份儿,就像进了生产拳头的工厂。”
罗祠山皱了皱眉,问:“那又如何?”
“大家都知道我们二门基本功里没有兵刃,可你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我们的拳头场够强,范围够大,完全不需要靠兵刃增加攻击距离。”
“有多大?”
“我师父是二十步,我是十步。”
罗祠山倒吸一口凉气,回想起刚才戚叁伍偷袭时,距离自己大约就是十步。也就是说,戚叁伍能够做到在十步内转瞬即至。如果果真有拳头场,那么自己在不外放玄空符箓的情况,确实只有挨打的份儿。
这时,戚叁伍把扫帚往边上一丢,活动着两条膀子说:“真不习惯用家伙,还是徒手方便。”迈步走近罗祠山。
戚叁伍走得越近,罗祠山心里越不踏实,心想着还是拉开距离为好,便挪步后退,和他保持十步以上的距离。围成一圈的保安们不得不跟着让出场地,松散的人墙露出了大窟窿。
“我进你退,还怎么打?有种你过来!”
罗祠山摇头说:“不去。”
戚叁伍向前迈了一步:“那我过去了。”
罗祠山后退了一步:“你来啊。”
戚叁伍猛地向前一跃说:“我来啦!”罗祠山跟着向后一跳,可他脚还没着地,戚叁伍忽然转向,瞅准人与人之间的间隙,嗖地蹿了出去,“拳头场,领域......你们小说看多了吧!哈哈!”
张四爷放声大笑:“时至今日,二门还是天下第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