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林中骚动,圣夔歇斯底里地吼着“不!不!”扑向姜白芷。后者猛地调转枪头,枪杆砸在圣夔身上,将圣夔砸得倒飞出去七八米,重重撞回林中。
与此同时,一道锋芒从天而降:“休伤我兄弟!”直劈姜白芷的脑门。姜白芷双手横枪挡下长剑,当!两件兵刃相撞,姜白芷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得呼吸一滞,向后踉跄数步。才把劲力卸去,一只真气大手紧随其后,砸在姜白芷胸口,震得他脏腑气血翻涌,又连退了十数步。
来人击退姜白芷,也不追击,蓦地向旁边一纵,扶起葛夜行说:“你真元还剩多少?”说话间,就要渡真气给他。
葛夜行拨开推来的手掌说:“哥,别在我身上耗费真元。否则,你也得被捅成筛子。”
“葛盟主。”姜白芷向葛鱼服微一拱手,就擎起短枪,满脸冰寒。
葛鱼服冷笑道:“姜三,你要和我动手?嫌我们葛家快剑不利嘛!”剑尖斜指地面,与姜白芷成对峙之势。
“葛夜行嗾使圣夔杀人,我是特人科监察员。”
“你要公事公办?好!我就跟你公事公办。不经我们同意,踏入我们的领地。我就算杀了你,特人科也说不得什么!”葛鱼服虚劈一剑,却传出两道破空之声。
第一声是剑锋破空,第二声是真气炸破空气。姜白芷心头一紧,看起来葛家能掌管武盟不全是凭借大小姐的地位,葛鱼服无论剑术还是真气运用都远超葛夜行。如果和他纠缠,惊动了张天师,那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山了。
不,张天师应该打一开始就察觉了。可他为什么不阻止自己?父亲说,这老狐狸自十三年前,忽然下山以来,就变得疯疯癫癫,所作所为都极为古怪,似乎有意和隐士拉开距离。本来,极霞宫就是世俗和隐士之间的桥梁,立场时常变化。或许,他有意让自己上山也说不定。
想至此处,姜白芷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“哥,我刚才已经答应和他走了,但是他并没有带我走。”葛夜行忽然对兄长说,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,姜白芷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葛鱼服心头怒火腾地高涨,说:“姜三,想上山,除非我死!”
姜白芷摇头叹息说:“我不敢和你动手。”
“笑话,姜家奇才,难道怕我这个葛家庸才吗?”葛鱼服收剑入鞘,一手握住剑鞘,一手扶住剑柄,右脚后撤半步,左膝前倾。
“因为......”姜白芷舒展猿臂,一手握枪尾,一手支住枪头,好似桌球选手手持球杆,一对眸子都聚焦在葛鱼服身上,“我怕忍不住杀了你。”
拔剑,出枪。剑快如疾电,枪势若迅雷,都快到令肉眼瞬间失去了他们的踪影。仿佛十数米的间隔被一刀削去,看不到两人移动,剑、枪就碰撞到了一起。
这时,数道破空声,快得听起来犹如一道——嗡!炸破了山林寂静。被激起的烟尘,以两人为中心,在十步外突兀地腾起一人多高,遮蔽了两人身形。
尘埃徐徐落定,两人、一枪、一剑纹丝不动。忽然,铮铮声响,剑、枪同时崩碎,金属碎片炸落一地。
葛鱼服右手仍旧虚握,一柄真气长剑陡然长出两米,炸破空气,直劈而下。
姜白芷擎起真气圆盾,俯身撞向真气长剑。虚无的剑盾撞在一起,顿时纠缠在一起,两道真气在空气里此消彼长,挤压得空气改变了光线的直射,将人的视觉都扭曲了。
喝!姜白芷蓦地低吼一声,圆盾真气胀大了一圈,将长剑真气顶得弯折。与此同时,姜白芷向前一突,一拳捣向葛鱼服的小腹。
葛鱼服冷哼一声:“你的拳头能破我护体真气?”双手虚握,真气长剑登时胀大一倍,朝姜白芷压下。忽然,葛鱼服感到剑下抗力陡然一空,长剑毫无阻滞地劈在姜白芷肩头。
可是,葛鱼服来不及欣喜或是诧异。姜白芷的拳头之上,刹那多出一寸银芒闪耀,是碎了一半的枪尖。拳头顶着枪尖,戳在葛鱼服的护体真气上,稍一阻滞,枪尖就如穿破橡胶的子弹,直接贯穿了他的小腹。
以气御物,他居然修成了以气御物!葛鱼服内心震惊,哇地痛叫出声,被枪尖的力道带得向后踉跄了十数步。
与此同时,他心中发狠:“我岂能败于小子之手!”虚握的双手猛地攥紧——真气长剑轰然爆炸,紧接着口中喷出鲜血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和葛夜行的真气炸弹不同,真气自爆的威力不知强了多少倍。姜白芷置身爆炸中心,来不及躲避,只好闷哼一声,勉强催动真元之力,令护体真气陡增一倍,随即被爆炸的冲击卷着滚出了十米,直到撞碎一块青石才停下。
尘埃落定,姜白芷艰难从地上爬起,左肩露出森森白骨,血流如注,脸色也是惨白。他喉结上下游移,咽回涌到喉咙的鲜血,拖着发沉的身体,趋步走近颓然坐在地上的葛鱼服。
随手一招,剑尖碎片飞入手中。他捏着碎片指向葛鱼服说:“认输还是死?”
鲜血从葛鱼服小腹的创口中汩汩流出,伤口不但没有愈合的趋势,似乎连带着他的真元之力都在流失。他注视着姜白芷清俊的面容,看到似曾相识的眉目和棱角,心中五味杂陈,怅然道:“天才如你,为什么要叛离隐士?你有才能引导隐士——”
“我对你们的大计不感兴趣!”姜白芷不容许他接着说下去,“而且,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!”
葛鱼服黯然叹息一声,转眼,神情又坚毅如铁,直勾勾盯着对方说:“除非我死,否则我绝不许你接近我的女儿!”
杀意骤然布满了姜白芷的双眸,两指轻推,就要射出碎片。这时,葛夜行大叫一声:“哥!”合身扑向姜白芷。
“你别过来!”葛鱼服冲弟弟大喊,全然没了冷静和毅然,“快滚!”
姜白芷身形微动,手中碎片直接射穿了葛夜行的膝盖骨。葛夜行腿弯一软,立即扑倒在地,脸贴着土地,擦出长长一道血痕。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,泥土和着鲜血涂了满脸,看起来十分凄惨。可他却在笑,猖狂地笑:“姜白芷,今天你对我仁慈,明天你注定会死在我的手里。”
话音刚落,一串爆鸣声在姜白芷周围响起,逼得他连连倒退。圣夔高大的身躯灵敏得像只猿猴,迅速捞起葛鱼服,架起葛夜行,朝着山上逃窜而去。
“记住我的话!姜白芷,你会死在我手里!一定会!”
声音渐渐远去,衣衫破碎的姜白芷望着渐远的身影,再也压不住翻涌的鲜血,哇地喷出一口鲜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