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知道祝嘉鱼生得好看,但好像从来没有哪一次,这么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。
仿佛有什么被击中了。
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,然后又趋于平缓。一整天的提心吊胆在这时候都变成安心。
“又是你。”他牵了牵唇,嗓音沙哑。
祝嘉鱼看他一眼,面无波澜:“欠我两条命了。”
卫清楼神色愉悦。
他坐在那里,什么都不用做,仅仅是眉目舒展地笑起来,就仿佛春江芙蓉,南山明月,是最动人景致。
“祝嘉鱼,”他心平气和,“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?”
比起上一次他说“你想去玉京吗”,这次他的话语里显然多了几分真心。
他也确实是带了十成的真心,甚至有那么一瞬间,他想,哪怕祝嘉鱼说要天上的月亮,他也会愿意努力去做。
然而祝嘉鱼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。
卫清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她好像一贯是这样冷淡的神情,并不是无欲无求,只是她仿佛天生没有什么热烈的情感,一副从来万事风过耳,一生只是梦游身的清淡模样。
可是怎么会这样呢?
她从小长在绥平城,没有经过算计,也没有受过苦难。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,如何修得这般冷淡气度呢?
“祝嘉鱼,”他带了些正色,道,“我父亲是镇国公,母亲是琅琊王氏嫡女,你这些日子在绥平城里苦心筹谋的一切,我一句话便能为你安置妥帖。”
“我不喜欢许人承诺,但今天例外,你可以好好想想,你想要什么。”
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但最起码有一点他明白:他不是在报答祝嘉鱼对他的救命之恩,这等恩情将来自有他父母会处理。
如何报答才能显得重视又不至于给人挟恩图报的机会,这是一门学问,至少在他还没有独当一面之前,这门学问轮不到他来学。
他所能做的,仅仅只是代表他自己,许给祝嘉鱼一个承诺。
一旁的长生与绿筝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。
虽然绿筝早知道这位郎君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公子,但也没想到他的来头居然这么大。
至于长生就更不用说,在来绥平之前,他对表小姐的印象就是个小可怜,即便最近这些日子对她已经有了改观,却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,不声不响地就勾上了权贵人家的公子哥儿!
夜里天冷,祝嘉鱼搓了搓手,在火堆前烘烤着。她眼角余光看到先前的鱼已经落在地上,脏得不能吃了。
另一边卫清楼还在等待着她的答案,大有她不说出个一二他便不罢休的架势。
火势已经有些小了,祝嘉鱼捡起地上的树枝掏了掏火堆,道:“你呢?”
卫清楼愣了会儿,没明白祝嘉鱼的意思。
她耐着性子道:“你父亲是镇国公,母亲是王氏女,你呢?”
过了会儿,大抵是想到前世,她又道:“真想报答我的话,就好好活着吧。不要浪费我两次救你的时间和心力。”
毕竟从他昨天的表现来看,他是个好人。好人该命长一些。
“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,我要做的事,我自己会做,哪怕苦一些,累一些,我也不会假手于人。”她放下树枝,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,仿佛她熊熊的野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