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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
的确，在派出所，姜副局长一展雄威，救我与杨丽娜于水火之中。但是外患一旦消除，姜副局长便要开始着手整顿内忧了。

姜副局长进门后，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。他阴沉着脸色，拿出一支烟叼进嘴里，却迟迟没有点燃。我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，凑上前去帮姜副局长点烟。谁想这烟一点燃，战火也跟着被点燃了。

姜副局长愤愤地望着我，一拍桌子：荒唐！荒唐！你说你们俩办的这叫什么事？大晚上的跑到ktv唱歌，你们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吗？看看你们现在搞的，先说你李正，你看你这脸上，伤痕累累。你本事哪去了？不要以为自己在部队练了两下子就天下无敌了，告诉你，武功再高，也怕菜刀。你这两下子在社会上行不通！再说你杨医生，你也是特卫局的老同志了，一直是表现的很好，遵守纪律，服务态度好。但是你今天做的是什么事？看看你，挺漂亮的女孩子头上淤青淤青的，唉，我怎么向你……这个，这个，教导大队原本就是一个封闭性单位，在教导大队驻训的各级特训队，都是封闭式训练。但是你们置军纪于不顾，私自外出并且捅了马蜂窝，与地方人员发生了摩擦，参与打架斗殴……如果我不处理你们，军纪何在？你们俩，今天晚上先给我好好地写一份检讨，适时我会安排开军人大会，宣布对你们的处理结果！

姜副局长劈哩啪啦斥责了一大通，我和杨丽娜低着脑袋接受批评。

姜副局长义愤填膺地罗列出了我们的罪状，然后兀自地拿着杯子到饮水机前接水。我赶快凑上去，主动效劳。姜副局长却一挥手，说不用。通过姜副局长细微的举止，我便足能断定，他决意已定，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。眼下，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付副局长出山，向姜副局长说明情况。

然而，这样一来，会不会让姜副局长抓住付副局长的小辫子，进而------？

姜副局长在喝了一杯水后，倒背着手往外走。我和杨丽娜送到门口，姜副局长却若有所思地一回头：李正，你跟我过来一下！

我被姜副局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
姜副局长坐下来，我站在他的面前，像是一名犯人在接受审问。

姜副局长伸出一根手指点划着我道：糊涂啊糊涂！李正你这脑子怎么就开不了窍呢？今天的事情，如果不是你碰巧遇到了张所长……这个张所长是我带过的兵，他在了解了你们的身份之后，直接跟我联系。如果不是这样，你们会是怎样一种处境？社会不比部队，复杂，复杂啊！

我道：今天多谢姜副局长-----

姜副局长伸手打断我的话：先别谢我！我受不起！李正我告诉你，这次是你幸运，遇到了张所长，才没把事情扩大化。否则的话，一旦造成了更大的影响，谁也救不了你！还有就是，你应该明白红颜祸水的道理。

我顿时一愣，总觉得‘红颜祸水’四个字，从姜副局长嘴里说出来，竟是那般不合身份。很明显，他这顶帽子，是给杨丽娜扣的。下午偶遇姜天天，各种巧合让姜副局长很是气恼，想必他已将杨丽娜视为眼中钉，觉得是她的出现，让姜天天陷入了被动的局面，也让我李正‘移情别恋’，疏远姜天天。殊不知，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，都是他姜副局长一手造成。在他看来，我李正就像是皮球一样，被他踢来踢去。当他觉得我没有前途的时候，便把我一脚踢开，阻止姜天天与我交往；当我通过自己努力一步一步成长壮大，他反而又开始青睐于我，甚至想让我和姜天天重归于好。他这一条变色龙，数易态度，让我实在不敢再接他的招，也不敢再对他存在任何天真的幻想。

姜副局长突然站了起来，走过来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：小李啊，可能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。杨医生她现在已经是要走的人了，你跟她凑什么热闹？一旦出现了情况，杨医生一走人，所有的责任就都由你李正一个人承担！你和杨丽娜不一样，人家有后台，底子硬。就算是离开特卫局，也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。可你呢……

我当然能听出姜副局长话外之音，心里不由得暗暗慨叹。

姜副局长接着道：你能走到这一步，不容易。而且马上要出国去y国政卫学院深造，多好的前途啊，你却不知道珍惜，跟一个快要离开特卫局的人混在一起，违反纪律，打架斗殴！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？我希望你能悬崖勒马，迷途知返。看看天天的面子上，也许我老姜还能拉下老脸力保你。但是如果你再继续我行我素下去，谁也帮不了你！

很明显，姜副局长竟然对我实施了威胁之术。他说着说着搬出了姜天天，无疑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帮我洗脑，让我弃杨丽娜而择姜天天。他的话意已经相当明显，你李正今天的事情，可大可小。如果我不出手帮你，你打背包滚蛋的可能性都有，你自己掂量着办吧。

我试量了再三，并没有将某些真相告诉姜副局长。当然，也没有告诉他，很多事情都是付副局长一手安排的。我得留张底牌，静观其变。

姜副局长仍然没有停止对我的心理战，他接着说道：杨医生是总参杨总长的女儿，这次观摩表演一事，其实就是杨总长给特卫局的一次下马威。现在，整个特卫局议论纷纷，杨医生的这个身份，也直接被爆了出来。在这风口浪尖之际，杨医生已经成为众矢之的，人人喊打。在这样一种情况下，你可不要成了她遮风挡雨的替身啊！自己好好想一想吧，小李同志！

姜副局长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，神色凝重。

面对姜副局长接连的心理战术，我始终没发一言。

十分钟之后，姜副局长语重心长地下了逐客令，让我好好权衡一下利害关系。我走出去，夜色缭绕，竟有一丝凄冷将我包围了起来。

我本准备回警卫队，但是眼睛的余光却发现，付副局长房间里，竟然还亮着灯。犹豫了一下，我决定过去给付副局长打个招呼。

（二）

却没想到，还没等我靠近，付副局长却迎面走了出来。他见到我之后，急忙将我招呼到了他的房间。

我本想将今晚一事详细地向付副局长说明一下，付副局长却不知通过何等渠道，掌握了一些信息。他甚至还知道姜副局长今晚的所有举动。这既让我疑惑，又让我稀奇。而付副局长，仿佛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，他重点问了一下我和杨丽娜的伤势，然后便开始询问我任务完成情况。

我实在不明白，杨丽娜一个小小的医生，究竟对特卫局有多么重要，能让付副局长不惜花费如此心力，想要挽留住她。

但是不容否认，此举却正合我李正心意。我向付副局长汇报了一下杨丽娜的思想状况，表示杨丽娜愿意考虑考虑。

付副局长对这个结果，觉得很满意。他拍了拍了我的肩膀，说道：行了，别多想了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。

我欲言又止，有些话却不知如何启齿。

当天晚上，众多思虑缠绕在心头，挥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