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满怀之情不能言喻,借说事面色如常,“礼王的案子有新证,就是萧维手下那位内应,已经承认是奉礼王之命行事。”
他看她皱眉,知道她焦虑什么,又说,“不是仲安。”
墨紫松口气,“还好,他虽然是萧维那边的,可对我一直挺不错,实在不希望他是大反派。”
“大反派不是他。”又是新鲜词,却好理解,“是萧维的亲随之一,自小跟着他的人。跟我们不熟,不过萧维心里必不好受。”
“是啊,往往最亲近的人背叛,伤害也最大。可我今日看来,萧维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,应该能冷静接受这个事实。”墨紫转身领他进院子。
门在身后关上了,只有她和他一前一后。
这也是元澄第一次进来,看到山山水水的模型,不由端详了好一会儿,赞叹道,“心思纤巧,匠术超群,不用出门,便将大好河山看遍了。”
“多谢夸奖,可我还是喜欢登真的山,行真的水,踏真正河山。”墨紫将琉璃灯放在山石上,“元澄,太子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今日大理寺封门,消息传不进来,但是一出门就知道了。”连他都感觉措手不及的混乱,“我以为你去看个白荷,顶多也就是闹得江府翻了天,我准备给江涛赔钱重建的。谁知你那么大本事,竟跟大求人就在城门口打了一场小仗。”
“听你这话,有冷嘲热讽的嫌疑啊。”墨紫眼儿弯弯,“我都不知道多乖,是无巧不成书,再加上恶势力强压,才演变成这样的。”
于是,把太子如何专横跋扈逼她出城,在行宫的行径,她自己如何脱得险,城门外那场大风波,以及将计就计突袭东宫的事,详详细细说了一遍。
元澄望着琉璃盏挑杆上的金梅花柄,半晌之后,提灯走进墨紫的工房里去,对杂乱的堆放视而不见,自己动手清理一块桌面出来,研墨铺纸,写将起来。
墨紫过去一看,是太子事件的关键人物和一张皇宫的草图。
“且不说太子与礼王勾结大求的事是否有关联,大求人击杀太子的行为令我不解。众所周知太子平庸,他如果当了皇帝,大周必定每况愈下。这对大求人的野心是极其有利的。”面前这一个不是需要软语安慰的女子,元澄知道她会很乐意和他一起讨论这件事。
“我倒没什么不解。大求王乌延也许不会希望大周的窝囊太子死,但湘妃——”墨紫冷冷撇嘴角,“固然聪明,但只要能打击我,她顾不了那么多的。若我来揣测她想法的话,太子死,一来可以拖我下水,二来动摇大周之本。皇帝只有两个儿子,太子死了,就只有年岁小的二皇子。太子虽然平庸,但他毕竟成年了,不好控制。元澄,其实太子死活对大求并不重要,因为大求攻下玉陵,统一天下的步伐不会停止在今天,他们根本对太子登基后败国没兴趣,那已经太遥远了。”虽说女子很容易被感情所左右,湘妃的这步棋看似不经深思熟虑,却并不完全冲动。
元澄点头,“你说得不错。”
“相对于大求那边敌意的明朗化,我如今更想查出来大周究竟是谁在背后组织了这一切。你知道吗?我现在真感觉也许礼王是倒霉的替罪羊,不然证据那么多都指向他,他能坚持不认?更何况,太子引大求人入城这事,发生在礼王被抓之后。钟公公显然不是为大求办事的,而且他也不可能是把消息传给礼王,那么就一定是别人。那个人,派钟公公在东宫监视太子,又在明知明媚是大求细作的情况下不动声色,就是与大求勾结的征兆,也极有可能是真正的主谋。”之前,一直把礼王当成是主谋,所以理不清很多东西。如果把礼王从分析中剔除,直觉阴谋论者另有其人。
“英雄所见略同。”元澄在纸上打了个问号,“我原本还不明白,为何在礼王被抓后底下还有那么多动作,经你一说,却明白了。”
“什么?”墨紫不明白。
“因为对方和大求人一样,也等不及了。从元家满门抄斩至今已经过了近二十年,那人布置了那么久,已在朝堂,后宫和江湖都有势力,而大求也动了第一步且大获全胜,终于到了可以合作的时候。这种时候,必要大动。恐怕,礼王只是被抛出来引玉的那块砖。”元澄说道。
“若礼王真是砖,我不得不说对方太厉害,设得如此精巧耐心的局。”二十年前就找了替死鬼。
“当然,也许礼王也不是那么无辜。”元澄一笑。
“暂且不管礼王还是谋逆的另有他人,你先帮我想想,钟公公究竟为什么走着路突然自尽?”关系到她的名声。
“这个不难。”元澄已经有了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