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一眨眼的事,顿觉自己老矣。”元澄故作老叟语气开玩笑,又正色道,“皇上既然派了你来迎我,想来大求王那边也派了人。”
魏佳点头称是,“我往南,白羽往。我来之前,皇上让我再带几句话,所以一进港就来见你。”
元澄哦了一声,“什么话?”
“和大求勾结的,恐怕不止肃王。”尽管知道元澄用人小心,魏佳仍禁不住压低了声音。
元澄拢眉沉吟,半晌才说,“还有谁?”
“尚未查清。白羽原本追查太子被杀一案,后来因为肃王谋反,还有边境告急,一时便中断了调查。但肃王兵败不久,有以前伺候太子的人暗中给白羽传递了消息,说他知道是谁害死太子,可那时我们都已经知道太子死于大求骑兵之手,肃王将他们放进来的。白羽当然就去和那人碰面,结果那人并未出现,而且再也没有半点消息。”魏佳看着元澄。
元澄见他这般,“魏老弟,莫问我,我离开大周久矣,不能随意乱猜度。”
魏佳咧嘴一笑,“我知。若不是有人开玩笑,就是那人被灭了口。还有一件事,敬王爷在北境急流截到一批藏有铁矿石的私货船,事后所有人自尽身亡,但可以肯定是要往大求去的。”
“边境多这类买卖,水路也不可能完全封禁。”矿物一向是禁民间商家买卖的,但走私就不同,什么不能卖就卖什么。
“皇上说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你,而你显得满不在乎,就让我提醒你大周是宋地盟军。”魏佳看出元澄不无所谓的态度。
元澄微微眯眼,“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插手,在和谈期间?”
“皇上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一把,不要袖手旁观。”魏佳从来认为元澄是奇才,只不过随性得很。皇帝大概也知道,所以施加压力。
“那就得看机缘了。”元澄这回答不是敷衍,而是事实,“若我在上都时一切太平,我总不能为了找这个人就不回去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但只要他答应帮忙,事情会有转机,魏佳如此相信着。
魏佳走后,元澄把这事对墨紫说了。
“还有和大求勾结的人吗?”墨紫惊讶道。
“繁华之下千疮百孔,但谁都不能否认大周皇帝之仁德。只是君之仁,难压臣之贪。手足相残后,如果再遇内斗——”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接,他知道她明白。
“盛极必衰是自然规律,我们生命有限,只能活在当下。”不然,睡不着觉。
就在此时,大求王乌延的船也进入了大周境。
照他所许诺的一船百人,除了影卫护身,没有带一兵一卒。随行的,还有英妃。
“大宰相,王休息了么?”英妃来送补汤。
刚走出来的端格尔峰垂首,“仍在看书。娘娘来得正好,还请劝王上早些休息。”
“他哪里是听人劝的。”英妃三个月前产下一子,而湘妃倒台,她已俨然是后宫之首。比起骄横插手朝政的湘妃来,安守后宫的她得到群臣的赞美和支持。
“王如今对娘娘的话还是听得进一二的。”端格尔峰也满意英妃的安分守己。
英妃嫣然而笑,扬声道,“王上,臣妾熬了补汤,可否拿进去但听乌延一声进来,端格尔峰摸着白胡子走了。
乌延抬头,没有笑的心情,“你刚生完孩子,应该多休息。”为了表示和谈的善意,他带了英妃来。
“王喝了这汤,臣妾就去休息。”英妃送上汤碗。
乌延喝完,“去吧,养足了精神,才能帮孤赢了这一场。”
英妃突然面露难色。
“怎么?”乌延问道。
“王,有件事憋在臣妾心里挺难受的,能问问吗?”英妃柔声轻语。
“问吧。”乌延看着她。英妃的好在于她从不给他压力,无论是感情还是国事。
“听说此次元相带夫人同行,臣妾定会与她碰面,不知可否让臣妾试试,为王挽回她的心?”英妃垂眸。
“挽回?”乌延先笑了两声,又瞬间目光紧敛,“她已为另一个男人生子。如此无情,孤何必眷恋。”话冷,心痛。
英妃不再多说,退出去轻掩门的同时,唇角翘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