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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泰宫
“皇上,太后和淑妃娘娘过来了。”德宝走进来禀报。
昭帝看看天色,“这么晚了她们来做什么?”一边说,一边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脱了外衣上床躺着。
阿玖撇撇嘴,“肯定没安好心。”
昭帝笑着捏捏她的手指,“要的就是她不安好心。快点把你的表情收收,别让她们看出来。”
太后作为昭帝的嫡母,进出元泰宫是不需要通报的,直接领着淑妃就走了进来。
向内瞅一眼,见皇上穿着一身白色亵衣,脸上还有大病初愈之后的苍白之色,皇后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床头,声音低低的似乎在给皇帝念书。
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嘲讽,还真是琴瑟和谐,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算计在里面。
她们进来的动作惊动了床上的人,皇上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。
太后忙伸手虚虚的去扶,嘴里关切道,“皇上不必多礼,你的身体要紧。”
昭帝虚弱的咳嗽两声,“儿子身体不适,不能全礼了。”
“你我母子论这些虚礼做什么?”太后嗔怪一声,作势细细的往昭帝脸上看了两眼,“皇上的脸色越发好了,哀家也就放心了。”
又看向阿玖,“这些日子皇后伺候皇上辛苦,哀家都看在眼里,皇上的身体能康复如此之快,皇后当居首功。”
阿玖冲太后露出个虚假至极的笑,“照顾皇上是本宫的本分,当不得太后如此夸赞。”
太后眸色微深,“皇后照顾皇上这段时日着实辛苦,你虽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,哀家看了却是要心疼的。正好哀家看着淑妃这孩子不错,为人细致体贴又懂事,今儿个就让淑妃在这伺候皇上吧,皇后你也能休息休息。”
话到这,淑妃忙上来给昭帝和阿玖见礼。
阿玖嘲讽的看淑妃一眼,也不叫起,“本宫不是罚你在护国寺里祈福赎罪么?你怎么跑回来了?”
太后接淑妃回宫是阖宫都知道的事情,阿玖自然也知道,现在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故意问淑妃,无非就是给太后难堪。
太后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,沉声道,“淑妃是哀家做主接回宫的,皇后不知?”
阿玖眨巴一下眼睛,很是惊诧,“太后你派人去接淑妃的时候,提前告诉本宫了?这个本宫还真不知道!太后你是让哪儿奴才过来告诉本宫的?”
“……”
太后哑口无言。
她当时为了故意给皇后难看,又怕皇后从中捣乱,接淑妃时压根就没跟皇后说。这几天都没事,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,没想到皇后在这等着她,又翻过篇来找她麻烦。
淑妃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嘴唇,心里又难堪又气恼,皇后要才干没才干,要能力没能力,不就是仗着有一个好家世才在她头上耀武扬威,任意作践么!等她的家世没了,看她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!
想起今天的任务,淑妃袖子中的手死死攥紧,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,微微抬头,一脸委屈后悔的看着阿玖,“是妾不懂事,娘娘如何罚妾都是应该的。只是妾心里实在担忧皇上,这才偷偷的求了太后,让太后把妾接回宫中,太后也是看在妾一片痴心的份上,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太后。妾知道娘娘不喜见到妾,妾保证,妾只是看看皇上,确定皇上没事了,明天妾就回护国寺为国祈福,终身不再出来。”等到了明天一切就都成定局,现在说的再委屈一些又有何妨?
阿玖眼底划过嘲讽,“就不必等明天了,你不是说确定皇上没事就回护国寺么?本宫可以告诉你皇上身体已经大好,保证没事。现在你安心了?来人,送淑妃回护国寺!”
太后恼怒,“皇后!”淑妃是她手中最重要的棋子,怎么能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打发了!
“皇上~”淑妃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,水润润的眸子怯怯的瞅着昭帝,声音婉转绵软,娇娇怯怯的仿佛带了小钩子一样,叫的人骨酥神荡。
阿玖忍不住哆嗦一下,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看着淑妃那张白莲花的脸,就想在上面踩两脚。
“咳,既然淑妃有心,就留下吧。”生怕阿玖生气起来真把人给撵跑了,昭帝赶忙开口。
淑妃心中一喜,眼神带媚的看着昭帝,“妾谢皇上恩典,谢娘娘仁德。”看向阿玖的眼神带着赤果果的挑衅。
虽然挑衅的神色一闪而过,也足够一直关注她的阿玖看清楚。
阿玖顿时大怒,“你这贱人……”
昭帝声音微沉,“皇后!”
太后也沉着脸斥责道,“堂堂一国之后,开口就是污言秽语,成何体统!”
阿玖气的呼哧呼哧直喘,“好,好,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本宫!”又扭头怒视昭帝,“既然你喜欢让这贱人伺候,那就让她在这里伺候着!本宫倒要看看,她能伺候出什么花儿来!”
一边说,一边甩袖子往外走,同时叫抱琴抱棋,“既然人家不稀罕咱们在这边待着,咱们就回去,省的留在这里碍眼!”
昭帝脸上一片着急之色,忙坐直身子挣扎着就要阻拦,“皇后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快意,眼神示意淑妃。
淑妃忙一脸忧心的站起来,快走两步到床边扶着昭帝,一边伸手轻轻拍背,一边道,“皇上您别着急,您现在的身体不宜激动。皇后娘娘只是一时想不明白,等回头妾去朝阳宫给皇后娘娘请罪,皇后娘娘必然不会再和皇上您生气。”
太后在一旁不悦道,“皇后这性子也该好好教导教导。你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她都敢给你脸色看,哪里有半点为人妻为人臣的模样!”
昭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,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已经涨的通红,“皇后这是年纪小,等她再大些就好了。”
太后更加不悦,“人都说三岁看老,皇后这马上都及笄了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哀家看她根本就是骨子里桀骜不驯,本性难移!哀家知道你看重皇后,但你要记得,你是一国皇帝,不能失了皇上的体面与威严……”看昭帝难受的样子似有不忍,“算了,这些话等日后哀家再和你说吧,你现在身体不好,该好好养身子才行。淑妃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你熬了五红汤,益气补血最好,正适合你这样伤重之人,你好歹用一些,早日康复了哀家也好早日放心。”
太后一边说,一边从身后宫人手里端过一碗粥来放到淑妃手里。
淑妃先尝了一口,“粥还有些烫,略等一等,凉一些了皇上再吃。”
皇上用膳之前都有小太监试毒,淑妃故意这么说,为的就是打消昭帝的疑虑。
果然,等了一会儿淑妃再端起碗喂昭帝吃饭时,昭帝就毫不抗拒的吃了。
“朕吃着这碗里,怎么似有些药味?”昭帝咽下一口粥,拧着眉问。
淑妃轻柔一笑,“五红汤乃药膳,妾为了增加它补血的效用,里面加了些党参,故此皇上吃起来会觉得有些药香。”
昭帝点点头,没在多说。
一碗粥吃完,等了一会儿昭帝眼皮开始打架,“朕怎么突然觉得困了?”
淑妃柔声道,“大概是皇上今天耗费精力太过才会觉得困倦。皇上困了就早些睡,妾在这里守着。”
也不知道昭帝听没听清,就见他头微微点一下,人已经躺在枕头上沉沉睡去。
“皇上睡了你们就都出去吧,这边有淑妃守着,有事情再叫你们。”太后一改刚才的慈和,冷着脸看着德宝等人道。
德宝犹豫一下,他是皇上的心腹,自然明白皇上太后这对母子之间的嫌隙,把昏睡的皇上留在太后安排的人手里,他着实不放心。
“怎么?难道哀家这个太后还指使不动你们?”太后的声音已经完全冷下来,仿佛随时就要暴怒一般。
德宝担忧的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昭帝,到底身份低位,不敢违逆太后的命令,带着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。
淑妃脸上一喜,对跟着自己的过来的奴婢们道,“你们也出去。”
霎时间屋里面退了个干干净净,只留下福公公、太后、淑妃和昏睡中的昭帝。
“太后,现在该怎么办?”淑妃看着太后,又是激动又是害怕,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。
“按着原计划进行,动手!”太后脸色阴沉冷酷,眼底却闪烁着奇异疯狂的光芒。
淑妃的手颤抖的更厉害,“真,真要……”
太后眼神锋利凶狠的盯着她“不然哀家要你来做什么!你要是下不了手,后半生就都在护国寺里待着吧!”见淑妃怕的厉害,又轻声安抚几句,“你放心,现在众人都知道皇上重伤,有个什么好歹也只是皇上身体不行没挺过去,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。反正皇上对你也是平平淡淡的,连陌生人都不如,有他在,皇后就能一直嚣张骄纵,你难道就喜欢日日被皇后蹂躏,不想翻过身来蹂躏一把皇后。只要没了皇上,哀家许诺你就是这后宫里的隐形皇后,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在你头上作威作福。”
威逼加上利诱,淑妃颤抖的手渐渐坚定起来。
她已经得罪死了皇后,以后这后宫中只要有皇后一天,就不会有她的立足之地。而皇上向来是占在皇后那边的,对她们这些妃嫔一直不假辞色。
他们不仁,就别怪她不义!
伸手拿起床上的软枕,淑妃深吸口气,慢慢将软枕放到昭帝的脸上,然后双手捂着使劲压下去,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,“是你们逼我的!都是你们逼我的!”
不知过了多久,淑妃再移开枕头时昭帝脸上已经一片青色,明显是窒息而死。因为是在深度昏睡中死的,脸上的表情倒还和睡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。
淑妃呆呆的看着龙床上的人,心脏砰砰的跳得厉害,死了?皇上就这么死了?那个她向来只能仰望的人就这么死了?
手中的软枕一松掉到地上,泄了力的身体也紧跟着软倒在地。
太后伸手探了探昭帝的鼻息,确定人已经死了,紧绷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,看一眼地上的淑妃,“哀家先回去,为防止别人起疑,等一个时辰之后你再走。”